在过去的编辑生涯中,我犯过一个可耻的错误,现在想起来,还是让我脸红。
只是一个小小的报道,刊在我工作的小小杂志的小小角落。那是某单位发给我的公关稿,说明这个季节有多少公司正在办产品的特价优惠活动。其实是个补版面的消息,算来是给发稿单位一个面子。
出刊后几天,有个怒气冲冲的尖锐女声打电话来:我是某某外商公司的经理,你们报道错误,我们才没有在办特价,你们是什么意思?
由于事出突然,该公司只是夹在一长串举办优惠活动的公司名单之中,我根本没印象,便问她:有吗?在我们杂志里吗?她冷冷地说:哼,当然是你们的烂杂志里,如不是有人打电话来我们公司,我才不看你们那种没人要看的杂志呢!
那时进入社会还不久的我一听,一股怒气冲上脑门,当下的感觉是:这间庙虽然是小庙、破庙,也不容一只野狗来门口放肆。我对着电话那头咆哮:你说话客气一点!
我挂了电话。她发传真给我的顶头上司,说我说话吊儿郎当;敷衍了事。顶头上司拿传真来给我看,问我怎么回事。我越想越气,回骂她洋奴买办,说话尖刻
这件事闹大了,她又请她顶头上司来警告我的公司,我的公司为了息事宁人,请我的顶头上司去道歉。
我当然得在另一个小小角落登小小的道歉启事。
但我相信她也没赢。因为后来只要有该公司请求发的消息,一律被我丢进垃圾桶。也许该公司并未感到这是损失,因为我们对他们只是没人要看的杂志,但如果该小-。姐继续用同样态度交涉所有的事情,相信他们的拒绝往来户会继续增加。
现在,想起多年前曾经如此意气用事,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她发她的脾气,但我为什么也跟着撒泼耍赖起来?如果我能冷静下来,好言好语地先道歉,请她把要更正的事说明白,就不会搞得鸡飞狗跳。为什么我要逞血气之勇呢?那只会制造问题,又不会解决问题。
在社会版中,我们常常看到很多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懊恼也来不及的人。曾有个轰动一时的案子是这样发生的:肇事者酒酣耳熟后与人在KTV打--架,居劣势的一方因不甘心回来--,烧死敌人,也连累了无辜的人,自己因而被判死刑。行刑前在宗教洗礼下,他己彻底换了一颗心,但还是得为自己做过的一切负责。
我们知道,EQ是情绪智商,但情绪智商又是什么?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在愤怒或沮丧时,能安抚自己:好,冷静下来,现在你认为怎样才能真正地把事情解决?
你总能往最有建设性的方向理出一条道路,不会把一堆淤泥当洗衣粉,和自己的白衣服一起丢进洗衣机里,搅成一团:越洗越脏。
承认愤怒与失望,但冷静下来,加一点全盘思考的佐料烹调它。光明正大地解决它,不是放纵它或压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