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辰到达海县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乔辰刚走出车站,就被几个旅馆的人围住了。这些所谓的旅馆大多是民宅改的,房子就那么几间,价钱也不高。
乔辰从中选了一家最便宜的,跟着一个老太太走了。
老太太带着他七拐八拐,进了胡同内的一间公寓式的房子里,收了钱又把钥匙给了乔辰,并告诉他:最里面的那间,你运气不错,一个人睡一个双人间!
乔辰进屋便看见一张床上已经有人了,这个人在看书,他不开灯,却点着蜡烛看。不是说就我一个人吗?乔辰嘀咕着,也懒得与老板交涉了,心想两个人就两个人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不开灯啊?点着蜡烛多累眼睛!乔辰主动与男人搭话。
这个人好像没听见一样,还在看着书。
乔辰讨了个没趣,怏怏地打开灯,屋子立刻亮堂起来了,他洗漱一番后便上了另一张床。
我关灯啦?乔辰出于礼貌又问了问看书的人。
这个男人还是不应一声,过了一会儿,乔辰把灯关掉了。
乔辰侧着身面朝墙睡,躺了一会儿,他忽然感觉后脊发凉,猛回头,那个看书的人竟然在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一下,看书的人便收回了目光,继续看手中的书。烛光下,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异常惨白。
乔辰打了一个冷战,暗暗地观察眼前这个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和一条黑色的裤子,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根本就没有要睡的意思。
乔辰觉得这人有些怪异,不管是举止还是穿着。乔辰没有深想下去,三小时的车程让他疲惫不堪,很快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乔辰忽然感觉黑衣男人从床上走了下来。他睁开眼睛,看见这个男人正在用墩布拖着地,墩布与地面发出唰唰唰的磨擦声。
大半夜的你墩地干什么?乔辰被吵醒了,有点生气。
地太脏了。男人拉着长音说,声音是从地面传来的。乔辰向地面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面上的墩布竟然是男人的头!抓着墩布的是一个没有脑袋的躯体!地上湿漉漉的不是水,而是鲜红的血!突然,黑衣男人的脑袋跳到了乔辰的怀里面,拉着长音说:你也来帮我吧!
乔辰一个激灵,醒来了。他被吓了一身冷汗。
他还来不及长出一口气就又紧张起来了,真的有人在拖地!墩布与地面发出唰唰唰的磨擦声。乔辰下意识地看拖地的人,还好,头还在脖子上。但拖地的不是黑衣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黑衣男人还在床上看着书,乔辰觉得,他的脸比刚才更白了。
乔辰发现,这个女人也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
大半夜的,你墩地干什么?乔辰问。地太脏了,湿乎乎的怎么也擦不干净。女人又说了一句,便出门了。
这时候,黑衣男人忽然笑了一声,这笑声在黑夜里显得异常尖锐。
乔辰不知道黑衣男人笑什么。他忽然觉得这个夜显得特别不安全。
后半夜他一直游离于半梦半醒之间,终于等到天亮了,乔辰松了口气,他决定立刻离开这里。
乔辰一大早就起床了,一看黑衣男人还在看着书,他竟然看了一晚上的书!
正在乔辰穿衣时,男人忽然指着乔辰身后喊了一句:你怎么又来了?
乔辰吓了一跳,他回头,身后并没有人。他在说谁?
这个时候,黑衣女人也进来了。
黑衣男人对女人说:老婆,你看,他又来了!他们竟是夫妻!
说完两个人同时看着乔辰的身后。
乔辰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自己身后到底有什么。愣了一会儿,乔辰走出了门,他要找老板问个清楚。
老太太在门口坐着,乔辰走过去说:我房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怎么神经兮兮的?
老太太转过身看了看乔辰,奇怪地说:什么男的?你房间就你一个人住啊!乔辰一下子傻了,老太太又说:你说的是不是穿着黑衣的男人,还有一个女的?对!唉,不瞒你说,你住的那个房间去年死了两个人,是一对夫妻,他们两个住得好好的忽然都上了吊!而且穿的都是黑色衣服,男的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乔辰越听越后怕,他现在知道黑衣男人为什么通宵达旦地看那本书了那是他生前没有看完的!
我的上衣还在房里!乔辰说,他的上衣里面还有好几千块钱。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拿。老太太领着乔辰走向那间屋子。
走廊这时显得格外地狭长。走着走着,老太太忽然停住了,头也不回问乔辰:你知道这对夫妻临死前看见了什么?
乔辰又紧张起来了,他发现老太太背对着他用手捂着脸。乔辰觉得这个老太太在撕自己的脸。
这时候,老太太忽然转过身子,她的脸已经变成了绿色,一只眼睛还突了出来,青筋暴露,牙齿也露在了外面,如同恐怖片里面的恶鬼一样。
还我命来!老太太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就向乔辰扑过来了。
乔辰吓得掉头就跑,他一路头也不回没命地跑着离开了那里。还好,回程车票在裤子兜里面,中午时,他上了回江市的火车。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去过海县。
见乔辰跑远了,老太太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刚才她不是在撕自己的脸,而是在往脸上戴面具。他儿子和儿媳也走了出来,男的手里还拿着乔辰的上衣。
这家黑店靠这种伎俩已经骗取了许多房客将近十万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