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突然上市了,在我抱着等葡萄两块钱一斤的时候我要一气吃十斤这样幼稚想法的时候。橘子集体在街边的推车或者水果超市的货架上把葡萄撵到旁边小小的角落里,一串串绿莹莹地整齐摆放着,但并不吸引我。
那种绿,正是在枝头上冲刺最后成熟阶段的时节,所以有了种未成年便离乡背井,满是颠沛流离荒凉萧索之感。
三三说,每次看到超市尚未成熟也剖开来卖的榴莲的时候,她就想奔到负责果品区的人面前呵斥一番,又想飞奔回家去拿个成熟的过来让他们看看。从产地来的人大概就有这点不好,明明是个水果而已,竟还如此刁钻。
总有我们这样奇怪的人,和自己明明没有半点关系,但就因为那是故乡的东西,自己便莫名其妙地多了种奇特的责任。
其实在很长一段记忆里,绿橘子是我生命里的关键词。
很小时大人就讲,树上的橘子不能早摘,等变黄经过降霜之后最好吃,如此云云。可馋嘴的我哪里能守得住隔夜粮,橘子刚长大还没有往成熟的路上去时,我就开始在橘子园里上下其手。这时橘子皮的味道太冲,而且剥完皮的手被绿绿的橘子皮汁染上一层淡黄,初始还无知无觉地就被妈妈逮到,到稍大些才想清楚里面的缘由。所以每次偷盗完毕后就拼命洗手,可现从树上摘的新鲜橘子的味道哪里能洗得掉?
现在这摆卖的橘子,也是当年那暗绿的样子,但再没有那扑鼻的橘子香气了。甚至剥开一个,不凑近也闻不到它的味道。在生命的历程里,它们这样提早上场,不知道算是一种果敢,还是一道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