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夏天,我和我们济南市四区三县的一部分应届初中毕业生在翻越了预选和中考两大关之后考入了山东省历城师范。于是,我们成了亲密无间的同学。
这是我们母校自恢复中考以来第一次招收初中毕业生,当我带着简单的行李来到那个坐落在顿丘庄西北半山冈上的校园时,迎接我们的还只是上届从民师里面招上来的大哥哥和大姐姐们,他们戏称我们为“小”中专生。
方言
等待我们这些“小”中专生的生活是新鲜而又紧张的。
当时,我们班有45名同学,我们男生住的宿舍3大间,有12张上下铺的床,住了24名同学。每到上完了晚自习,我们一齐“呼啦啦”回到宿舍,宿舍里立刻就热闹起来了。
章丘话、历城话、长清话还有来自郊区的同学的半济南半历城的口音搀杂在一起,此起彼伏,亲切而又纷繁。尽管都是济南附近的人,但有些时候,同学说出的浓重的方言词语我们还是要问问啥意思的。
比如“簸箕”这个东西吧,我们郊区叫“簸其”,历城南部山区的同学就称它为“傻子”,还有的同学称之为“撮子”;再比如“干什么”这个词,郊区的同学说“干么个”,历城的同学说“干嘛”,而章丘的同学则说“揍咋”。
后来,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我们也慢慢地对彼此的方言摸出门道了,平常谁说个啥也都能听明白了。
偶尔的一个夜晚,我们会被一阵啜泣声惊醒。不要紧张,这一定是哪个没出息的想家想哭了。
最惊险和神奇的一次是一个来自章丘的动不动就想家的同学,整个晚上没有一点声息,而当我们天明醒来时,竟然发现他从上层的铺上掉到了疙里疙瘩的土地面上,而人家老先生竟然还浑然不觉地裹着被子睡大觉呢。我们忙紧张地叫醒了他,问他摔着了吗。他也害怕地站起来,动了动胳膊腿,幸运的是一点事都没有。
直到毕业后的许多年,我一想起他还条件反射似地想起这件事。
吃饭
那时,最让我们兴奋的事就是吃饭。
当时,一入学,国家就给我们每人每月拨19.5元的生活费(现在想来,那时我们就应当算是领上了工资,成了吃公家饭的了吧,那一年我15岁)。这些钱,我们几乎月月都能吃光。这在当时看来,应该算是奢侈的了。
那时的打饭应该叫分饭才正确。每到领饭的时候,每个劳动小组会有两个值日的,分别提着绿色的搪瓷盆和灰色的白洋铁桶去排队领取。
我们小组7个人,一般情况下都是领取两舀子半的菜,回来再用铁把勺子分。平常的菜也就罢了,可一到铁桶里漂有肉花的时候,负责分菜的同学就要格外集中精力,尽可能分得公平、公正,让每个小碗里的肉量大体相当。不过,即使是有点区别,我们也是不会提什么意见的。
记得每周二中午改善伙食,吃蒸包。一般都是萝卜肉馅的,里面窝着一包油,一咬开,那油顺着手指往下滴答,香死了。现在好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吃到过感觉那么好的包子了。
很多男生自己的一份不够吃,就纷纷挤到食堂的窗口再去买,挤得慢的就只有望窗兴叹的份儿了。
有的时候,也有为了买包子打--架的事儿。没办法,谁让那包子那么诱人而我们的胃又老是填不满呢。
偶尔,也会有饭量小的女生4个包子吃不了,大方地匀出一个来给要好的男生。所以,我们平常是打心眼里对她们好的,而且争先恐后,像打水之类稍微有点危险的事情从来不让女生们去做的。
一晃20年过去了,但回想起来,就跟昨天似的。现在,我的风华正茂的同学们工作在各个岗位上,有的已经是处级、厅级干部了。每当在一起谈起在学校的事,我们总是感慨良多。惟一遗憾的是,我们的母校现在已经改了体制,不再叫“历城师范”了。
偶尔有了闲暇,我总是向着星空悄悄地问:我亲爱的同学们,你们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