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被判处死刑,在监狱等待行刑。一个医生走进来,蒙上他的眼睛,用手术刀割开他手腕和脚踝的皮肤,同时在一个水袋上扎出一些小洞。刀割下去之后,马上让水滴在铁碗中,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医生哼唱着一首简单的歌曲,声音越来越轻。渐渐地,滴水声越来越慢,男人没有了声息他被自己血已流尽的错觉吓死了,实际上他流的血还不满一烧酒杯。
这个残忍的实验发生在20世纪30年代的印度,它被作为负面感觉和想象的力量的极端例子载入医学史。实际上,正是本该救人的医生,常常使病人觉得自己病入膏肓。在这种情况下,医生就是病人生病的原因:草率的诊断,对物或治疗风险和副作用的夸张警告,都可能给病人带来巨大损害;有时,只是负责钻孔的牙医的说话声都会引起病人的疼痛,尽管钻孔还未真正开始。
这种消极思想的力量几乎让凡斯范德思走向毁灭。这又是一个广为人知的例子,也发生在20世纪30年代,这次是在美--国。一天傍晚,范德思在亚拉巴马州的一块墓地中遇到一个巫医。他拿着一瓶发出恶臭的液体,在范德思的脸前摇晃,然后预言他马上就会死亡,没有活命的机会。
从那以后,范德思就像真的被言中了。他躲在家中,情绪越来越糟。几天后,他虚弱不堪,不得不住进医院。医生无法找出他痛苦的原因,后来,范德思的妻子对医生讲述了这个奇特的诅咒。医生最初十分迷茫,随后,他开始了诊治。他打电话叫来范德思的家人,站在病床前,说他和巫医谈过话了,那个巫医当时把蜥蜴卵引进了范德思的胃里,一条小蜥蜴在那里孵化出来了。这个寄居在他身体中的爬行动物,会慢慢地从内部将他吞噬。
在医生的命令下,一个护士走进来,拿着一个装有催吐剂的大针管。医生把针扎进病人的身体,病人开始呕吐。在混乱中,趁病人没有注意,医生从口袋中拿出一条蜥蜴,带着胜利的微笑说:看,你吐出了什么?现在好了,诅咒解除了。病人喝下一口水,陷入了深度睡眠。一周后,他出院了,完全恢复了健康。
医生的诅咒
在医学界,存在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病人在听到医生关于某种副作用的警告后,就真的会出现该种副作用,糟糕的好奇心引发糟糕的身体反应。在服之后,病人开始受苦,说明书中列举的副作用一一出现,口干、皮疹、疲倦、视力障碍、便秘等。可能出现的副作用这种说法对有些病人来说就像一个可怕的诅咒。
美--国人山姆苏曼在20世纪70年代时被诊断为肝癌晚期。苏曼、他的家人和医生都认为他只能活几个月了,而他也确实在几周之后死亡。然而,尸检结果让所有医生大吃一惊:这是一个直径仅3厘米的小肿瘤,没有感染其他器官,癌细胞也没有转移。这个男人不是死于癌症,而是死于自己即将死于癌症的想法。
心身医学(研究心理对疾病影响的科学)认为:病人对医生语言的不同理解,会使治疗要么出现可怕后果,要么出现神奇疗效。相信女人更易死于早搏的女人,死亡率比没有这种想法的女人要高三倍。对所有人来说,负面感觉都会像高血压一样,极大地增加心肌梗塞的危险。非常典型的是,病人会在心肌梗塞发生前6个月内,出现筋疲力尽或绝望的症状。医生应该更多地关注病人的精神痛苦和情绪低谷,而不仅仅是观察高血压、糖尿病和升高的胆固醇等传统的风险因素。
在一个研究中,一组病人服食同样的物,却被告知不同的物价格。得知物很贵的病人中85%都称疼痛减轻了,而那些故意被告知品价格很低的病人有61%感受到疼痛减轻。医生也可以从每天的出诊中得出这个结论。很多病人都更倾向于服用昂贵的处方镇痛物,而不是低价的非处方。很多病人抱怨,廉价的物不如昂贵的物有效,尽管它们所含的有效成分可能完全一样。所以,医生应该尽可能多花时间向病人解释,廉价的物和昂贵的物一样有效,而不是简单地对他们说医保不会为其他物付款。
此外,很多人因为害怕可能出现的副作用而选择不吃,医生必须更好地对此作出解释。如今,制公司正在履行越来越严格的品安全义务,每一种副作用,哪怕只出现过一次,都必须列在说明书中。正因如此,再无害的物可能带来的不良反应列出来也像一张恐怖清单,其实,这些副作用出现的概率比被雷电劈死还要小。
言语的力量
医生总是低估了他们言语的力量,所以专家建议,将来的医学专业学生必须学习和病人对话、交流,进行角色扮演训练,医生应该真正在医患互动的细节上下功夫。那些对医生来说很好理解的医学术语,却可能让病人误解,引发他们的强烈反应,大大降低疾病治愈的可能性。
美--国心脏病医师、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伯纳德劳恩在著作《痊愈的遗失艺术》中叙述了年轻的他做医生助手时经历的一件事。当时的主任医师情绪很糟,匆匆探视病人后,在病床边对其他医生说,这位女病人患的是典型的TS。TS在医学术语中是三尖瓣狭窄的意思,实际上大部分都不会带来很大的身体损害,绝对不算致命的疾病。女病人聚精会神地听着。探视之后,她对劳恩说:看来一切都结束了,TS肯定意味着晚期。尽管劳恩马上向她解释这个缩写的含义,并告诉她不需要担心,但她的状况还是迅速恶化。她呼吸困难,肺中的液体越积越多,数小时后,她便死于肺积水。
在医院里,每天都会出现医生不加考虑说出的话语,有的可能出自好意,最后却带来致命的后果。心慌意乱的病人会细细斟酌医生说的每一个字。如果医生在给孕妇做超声波的时候嘟囔了句婴儿的头有点大,本来满怀希望的父母可能立马就会想到脑积水或严重的残疾。这种可能会起作用或我们试试这种之类的话都足以使病人陷入深深的不安。形象描述出来的专业术语(如在计算机断层扫描前说现在我们把您切成一些薄片)或报告好消息时采用负面的表达方式(如肿瘤扩散的结果为负)也会给无法很快理解其意的病人带来担忧。有些安慰也丝毫不起作用,只会引起病人不必要的不安,比如您不需要害怕您感到疼就告诉我或现在会流一点血。
就是那些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医生,也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尽可能全面地告知病人手术和治疗可能存在的风险和副作用,是他们的义务,但是实际上厚厚的手术同意书和风险说明书会让病人不安,而不是让他们安心。因此专家建议,医生应该只告知病人重要且频繁出现的风险因素,而不是每一种可能出现的微乎其微的反应。少数病人很早就知道怎样保护自己不受负面思想的干扰,他们扔掉手术风险说明书,在面对长达几页的手术同意书时,他们只是问:告诉我要在哪里签字,其他的我根本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