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个卖油翁吗?一枚圆圆的铜钱,内里小小的四方孔,老头拎起油桶,倒出一线晶莹的油,不偏不倚,穿四方孔而过,稳稳流进小壶里,一滴不落。中学老师讲这篇课文的时候,我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叫绝:太厉害了!
卖油,我见过,走村过街的油贩肩上担个沉实的挑子,扁担尖上,挂一个塑料漏斗,走起来,一晃一晃,满地招摇。谁家要买油,油贩子将漏斗往买家油壶里一插,再倒。但从没见过像卖油翁那样不用漏斗就倒的。用两个字来概括书上那个卖油翁异能。
这个世界,总有一些异能奇才者,或引领潮流,或娱乐芸芸众生,或造福天下,或遗祸无穷。奇异之能,所得来各有不同。杂技演员的绝妙,打小就开始锻造;科学之子惊绝,是上天赐予其秉赋,加之后天努力得来的。冯骥才笔下的天津卫的俗世奇才,是纷繁逼仄的乱世,将人的一点胆识无限放大的结果。
我要讲的奇人异能,就在我们身边。
楼下有一家早餐店,主营者是宽宽肥肥一胖子,店名叫胖子粉面汤店。我很少去外面吃早餐,原因之一是怕汤烫。说句心里话,南昌的瓦罐汤确实很好喝,可就是太烫了,腾腾地冒热气,手不敢碰,嘴不敢吸。一早没时间耐着性子等它凉,索性就不去喝。
一外地朋友来访,为品味正宗南昌汤味,带他到楼下胖子店吃早餐。胖子在人群里忙乎,端汤送粉面,收钱找钱。我们点了两个桂圆排骨汤,只见胖子左手托个不锈钢盘,右手揭开大钢精锅盖,直接从里面拿出两钵瓦罐汤,稳稳当当放在托盘上。既然他能用手拿,应该不是很烫吧,我用汤匙舀汤直接往嘴里送我的天啊!嘴唇都要烫起泡来了。
胖子收钱时,我问他:你用手直接拿汤,不觉得烫吗?他说:习惯了,没事的。
他风轻云淡,转身又忙乎去了。
上大学的时候,班主任一个学期只会来看望我们两次,一次是开学不久,另一次是放假前夕,来了也不怎么与人交流,宣布完学校的通知,转身就走了。感情浅淡得很。
有一次,陪同学去班主任老师家交材料,我们站在门外犹犹豫豫,不敢敲门,里面适时传来他的声音,先叫了同学的名字,再叫我的名字,然后说:进来吧,门没锁。
回到寝室,我们惊疑半宿,班主任老师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姓名呢?他在班上可从来都不点名的,怎么可能就认出我们来?心里却暖融融,灿如春光。此后,类似的惊诧也从其他同学口中传出来。就这一点,全班同学给班主任的评价是:太有才了!
平时兼上夜校的课,排在晚7点,方便学员在休息时候,学习充电。有课的时候,我得提前两个小时,从家里出发,怕路上堵车,让学员坐在教室干等着急。5点的公交车,人满为患。好在我从起点站上,总能占到位置的。可苦了哪怕是第二站第三站上车的乘客,前-贴后背,没处落脚。车前上客门挤不上,好心司机也会开下客的后门,让人上来。
此时的公交车,一步三停顿,慢如蜗牛。稍坐上一会儿,就要头晕恶心。平素,从不知晕车是这么回事,而每每坐上高峰期的公交车去上课,晕得像经历一次劫难似的。即便这样,我还是看到不少牛人:摇摇晃晃中,有人一直用手机看新闻或者小说,眼睛真好!有人一手紧扣拉环,一手捂背包,一直站立睡觉,睡功真好!不得不佩服这些奇人牛人。
异能奇人就在我们身边火中取栗,记住姓名,车上看书或者睡觉也许有人会说有异能者,实属无奈,生活重压,或形势所迫而已,不足挂齿的雕虫小技,适者生存的本能反应。果真是这样的吗?
异能者,不管是有天赋还是被逼迫,都有一颗同样心:热爱之心。有天赋而不热爱它,终将泯然众人,有压力而形成不了热爱,只会迸发怨恨,产生一股对内作践,对外破坏的可怕蛮力。热爱小本生意,胖子才会习惯火中取汤;热爱所带的学生,我的班主任老师才会通过各种不为我们所知的方式记住所有同学的名字;热爱生活,公交车上疲累的他们,才会站着睡觉,或者看手机资讯。
因了热爱,才有无限可能。热爱之心,催生奇异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