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爱不务正业,喜欢瞎折腾,而且折腾的玩意在我外公看来全是伤风败俗的东西。
到1985年,18岁的三舅又有折腾的新动向搞照相。那时照相在我家小镇还是个非常新奇的玩意,能开得起照相馆的人不是权贵的亲戚就是比较有钱的人,像三舅这种没钱没势的种田人,用外公的话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因为没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三舅偷走了外婆珍藏的首饰,那是给未来三妗子的聘礼。
两年后,三舅像模像样地回来了。脖子里还挂了一个黑乎乎的家伙,那趾高气扬的劲真是羡煞全村人。外公听说败家子回来了,抄起一根木棍就往外冲,外婆拼死阻拦都拦不住。最终黑家伙还是被外公砸烂了。就这样,外公和三舅的关系宣告破裂。三舅去了县城再也没回来,直到知道外公病危才回家。
听老妈说,后来外公也后悔了,但脾气像牛一样犟的他又不肯先认错,就这么拖啊拖直到他病危。三舅跪在床前时,外公已说不出话,只是让外婆抱出一个黑匣子然后就闭上了眼。三舅打开黑匣子,里面全是一元、二元、一毛、二毛的毛票,外婆抹着眼泪说,你爹心里一直很愧对你,尤其把你的黑家伙砸烂后,他就开菜园卖菜攒了十几年的钱就是想给你买个新的,还经常对我说,趁我们还能劳动再给小三攒两毛。闻言,三舅沉默良久,长跪不起,眼泪狂流不止。那时三舅已是县城小有名气的摄影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