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涌动着潮湿的春讯。江岸边的柳树,吐了嫩芽。风起于午后,忽大忽小,几分酥暖,几分粘腻。有歌声唱道: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
心尖一颤。
黄昏,我在邻家的蓝玻璃上看到了落日,失真的红,魔幻得像一个梦。
我听不见窗外的小鸟啁啁,忘记了现实中的所有。万里无云,水月澄莹,我在喜悦中脱离了这个世界,走到了光阴的外头。
秋天,专门到北京西郊山上,读书。
山顶居然有一个废弃的篮球场,一个空寂无人的院子,院中一树寂寞又热情的红山楂。天很蓝,丰满的白云很悠闲。有大鸟无声飞过头顶。灌木丛中,那树小白花朴素地摇了摇。球场边上一间屋子,窗户的钢筋锈迹斑斑。屋子里空荡荡,听得见时光累积的叹息声。光阴在这里睡着了,十年,抑或二十年?
雨霁放晴的午后,青草肥绿,草尖上的雨珠滚圆圆的,被阳光照出五彩的光。我在结结实实的光阴里头,享受着十足的入世之欢:美食华服、浮名微利、人间情谊。光阴于我,实在是情深义重的:它打磨我,喂养我,赐我悲欢离合,予我阳光风雨,让我体味着婆娑世界的万般滋味。不止这些。光阴有情,在于它,如花解语,如石可人,总是适时地,在人世铁幕一般的庄严正大中,打开一条条缝隙,让一些爱在人间开小差的人,有了个水流花开的去处。
我以为,能够把小差开到光阴之外的生活,才是有些意思的。
现在,我想知道,有多少人,以怎样的方式,去过光阴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