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里的猫
这是只四处流浪的猫,瞎了只眼睛,剩下的那只右眼终日闪动着冷冷的光;走路的样子也有些怪,全身脏兮兮的,散发着股难闻的臭味。没人喜欢它,看见它过来,都会大喝声:快走开,你这只死猫!
它也不喜欢人。很久以前,个男孩用木棍将它的眼睛戳瞎了。所以现在看见那些顽皮的孩子,它边恨恨地瞅着他们,边便飞般地跑掉。
没有主人,没有朋友,它就这样自由自在的、独个儿在外面流浪。它最大的理想就是每天填饱肚子。可惜,猫的运气直不怎么样,有时刚在路边捡到块鱼骨头,就会跑来只猫或条狗,将它的鱼骨头夺走。
猫直过着饥顿、饱顿的生活。它已经很久没吃过鱼了,哪怕是条很小很小的鱼。
今天天气很冷,风呼呼地刮着,地上的枯草蒙着层薄薄的霜。猫哆嗦着在风中走着。忽然,股诱人的香味随风飘来。
呀,是鱼的香味!这香味诱惑它飞般地跑了过去。
香味是从山脚下的幢房子里飘出来的。猫悄悄地溜到了房子外面。餐桌上,正放着条刚做好的鱼,诱人的香味诱人的颜色让猫阵阵眼晕,像做梦样。厨房里有锅勺碰撞的声音,有人说话的声音。餐厅里却静悄悄的。
滴答,滴答猫的嘴角不停地流着涎水。它忍不住了,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也许是这条鱼太大了,也许是鱼做得太好吃了,猫没有将鱼叼走,而是趴在餐桌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声尖叫让猫惊慌地抬起了头。个胖胖的厨娘,挥舞着扫帚冲了过来。
猫吓得掉头就跑。慌不择路之下,它跑进了客厅,又顺着楼梯蹿到了二楼。
个老妇人从二楼的卧室里走了出来。她像个凶恶的老巫婆,手里的拐杖散发着冷幽幽的光。猫吓得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呼地下,它冲进了旁边的书房
让人奇怪的是,这间书房门窗紧闭,但猫进去之后便消失了,老妇人和厨娘找了半天,也不见它的踪影,只好悻悻地走了。
猫去哪儿了呢?原来,它钻到了墙角的幅画里。这是幅很大的油彩画,画着片碧绿的草地,上面有几只猫在嬉戏玩耍。
不知怎么,猫纵身跳,就跳进了这幅画里,变成了画里的只猫。看见老妇人和厨娘找不着它,猫得意得想笑。
猫时不敢出去,它怕老妇人和厨娘就守在外面。人太狡猾了,这点它深有体会。也许是太累了吧,没过多久,猫便睡着了。
咕咕叫的肚子把它吵醒了。猫悄悄地从画里跳了出来。循着香味,它来到了厨房。这里好吃的东西真多:鱼丸、香肠、面包、牛奶还有许多它连名字也叫不上来。
猫吃得满嘴流油,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已经很晚了,那老妇人和厨娘已经睡了,整幢房子静悄悄的。猫本来打算逃走,但它很快改变了主意。它回到二楼的书房,打算又跳进画里躲进来。但它吃得太多了,跳了几次都没成功。扑通声,还摔了跤。还好没有把老妇人和厨娘惊醒。猫只好先钻到书架下面躲了起来。
猫睡得很好。它还梦见自己变成了只小猫咪,回到了妈妈的身边。推门的声音把它惊醒了。啊,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那个老妇人走了进来。
她看上去睡得不太好,没精打采的,手里的拐杖把地面拄得笃笃作响。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口。
老妇人拿着抹布擦拭书架,又把书取下来,擦上面的灰尘还好,她没有发现书架下面的猫。
老妇人在书房里待了好久,时而微笑,又时而叹气。然后,她拄着拐杖走了。
这真是个怪人!这是猫给她的评语。
是的,老妇人是很怪。比如说今天早上吧,吃早餐的时候,老妇人会儿嫌牛奶冷了,会儿又嫌鸡蛋没煎好,喋喋不休地老是说个不停。厨娘低着头,不敢分辩句。
事后,猫溜进厨房,特意把盘里没吃完的鸡蛋尝了下。很好吃呀!不知道那老妇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意见。猫马上把盘里的鸡蛋吃光了。
还有更怪的。有时半夜里,老妇人也会来书房,独自默默地擦拭书架,默默地看书、看相册里的相片。她的叹息声像秋日的风,阵接着阵。
猫躲在画里,吓得动也不敢动。它真想老妇人快点离开。
老妇人把厨娘赶走是在两个多月之后。这期间,猫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新生活。白天,它大部分时间都躲在画里呼呼大睡;有时天气好,它就溜到外面的院子里,懒洋洋地放松四肢,让金黄色的阳光把它的皮毛晒得蓬松而温暖。晚上,它像幽灵样溜了出来。眼前偌大幢房子,就像它的领地。它想去哪里都成。厨房里的食物也任由它享用。
不过,猫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它知道,如果旦让她们发现自己,等待它的将是灭顶之灾,但它还是低估了人的狡猾。这天晚上,当它再次溜进厨房,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那个厨娘突然像幽灵样蹿了出来。
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去的。它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没命似的乱蹿乱跑。厨娘手中的棍子重重地打了它两下。它的只腿直到现在还阵阵钻心地疼。
猫逃出去之后便躲了起来,在房子外面徘徊着。它知道自己绝不能离开这里。不然,等待它的又将是像以前样颠沛流离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它还要报仇。
终于,这天傍晚,猫再次溜进了这幢房子。享受几天美好的生活之后,猫开始报仇。它将小石子放到稀饭里面。它将桌子上的花瓶撞翻打破。它将老妇人的眼镜藏到厨娘的枕头下面。它将厕所里的卫生纸撕得满地都是
听见老妇人向厨娘愤怒地咆哮,猫十分得意。可是,看见厨娘流着泪离开这里,猫却突然没有了复仇的快感,它下子变得难受起来。厨娘的泪水似乎流到了它心里。
不过没过多久,猫又重新开心起来,但这种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厨娘走了之后,厨房里好吃的东西便越来越少了。老妇人似乎不知道饿,有时候她天什么东西也没有吃。
老妇人变得更怪了。她经常个人待在书房里,待就是整天。猫知道,她又在怀念她的家人。五年前,在场交通意外当中,她的家人全都离她而去了
听着她的叹息声,看着她颤巍巍的样子,猫有些可怜她了。不知怎么,猫还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当然了,猫还时常怀念那个厨娘。她烤的面包实在是太好吃啦。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春天了,天气渐渐暖和了。看着外面暖融融的春天,猫决定离开了。在离开之前,它最后次巡视它的领地。
它突然惊讶地发现,老妇人竟然摔倒在客厅里,昏迷不醒。猫吓了跳,掉头便往外面跑。
但刚跑到门边,它又转身跑了回来。
喵呜它叫了几声,老妇人仍然没醒。它又跑到厨房,弄了些水过来,淋到老妇人脸上,但老妇人始终没有动静。
猫不停地叫着,惊慌地蹿来蹿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忽然,它看见了客厅里的电话。以前它常常看见厨娘打电话。电话旁边贴着张纸条,上面写着许多号码。
猫急忙拿起电话,学着厨娘的样子,拔通了其中个号码。
啊,是是老夫人吗?老夫人,您好电话中竟然传来了厨娘的声音。
猫吓得差点儿把电话扔掉。
老夫人,您怎么啦?您怎么不说话呀?电话里的声音显得焦急慌乱起来。
喵呜猫只好用它的猫语应答着。
啊,猫?老夫人电话里的声音变成了尖叫。
猫吓得跳到了旁。电话咣当声挂断了。
猫直守在老妇人身旁。救护车来了,它才急忙躲进画里。厨娘也来了。她满脸的泪水,跟着起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飞快地开走了。整幢房子只剩下猫了。猫没有离开。像往常样,白天的时候它躲在画里睡觉,晚上就出来找点吃的东西。
天中午,猫正在画里睡觉,忽然,门开了,老妇人和厨娘回来了。看样子老妇人的病已经好了。她们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诱人的香味让猫下子就醒了。
她们还不停地叫:猫咪,你在吗?你快出来呀?
猫有些懵了。它趴在画里动也不敢动。
猫咪,你快出来呀?我们知道,你定就在这幢房子里。你别怕,我们是来感谢你的她们遍又遍,不停地叫着。
猫还是不敢出来。这种高度的紧张使它全身颤抖起来,几次都差点儿从画里掉出来。
忽然,老妇人推门走进了书房。她似乎看出了什么,目光落到了这幅画上。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笑着,脸上的皱纹盛开着,就像院子里那些美丽的花。
猫阵恍惚。它第次看见她笑。
猫却更紧张了,它感觉她的目光笔直地落到了它身上。但老妇人没有走过去,她微微笑着,将手里的香肠放在地上,便转身走了出去。
猫怔住了。过了好久,它才从画里跳下来。喵呜它边叫着,边慢慢地享用着这顿美餐。
今天的太阳很好,照在身上照烘烘的。老妇人坐在院子里,眯着眼睛晒太阳。厨娘在旁修剪花枝。
不知什么时候,猫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老妇人和厨娘都没有发现它。等她们发现的时候,猫已经趴在老妇人的脚边睡着了。它睡得真香,嘴边还挂着长长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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