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我很愤怒”,说出来不只为了表达愤怒
生活中,有个简单而有效的小技巧:当你感觉伴侣对你的表情置若罔闻时,尝试用情绪词表达你的情绪——比如「我很愤怒」。在解决问题的时候,我们会鼓励用更直接的方式,「愤怒」相较双眉下压、上眼睑提升形成的三角眼皮要容易传递的多。许多情况,只要情绪传递到位,事态就会得到控制、甚至压根不会发生。
囿于文化,我们很少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情绪。如果说出情绪,能做的仅仅是传递信号,那「宁可绷着脸冷战,也不愿意张嘴说话」还可以理解,毕竟确定不了对方的反应。可如果说出情绪能做的更多呢,如果能让他更理解你、让你更平静呢,你会不会试着张开嘴呢?
情绪词只是交流媒介的观点,直到这十年才得到些许的颠覆。Lindquist等人通过精巧的实验,证实了情绪词的暂时丢失会让我们看不懂相应的表情。Niedenthal等人也发现,情绪词会让不存在的表情凭空出现。Widen又整理出情绪词习得和情绪发展关系的证据。进一步讲,数个研究指出,情绪词会减低来自外界和自身感觉的不确定性,促进情绪调节的发生。近些年,fMRI数据和跨文化视野,从不同角度对情绪词的影响进行了补充。似乎,一条可以自洽的闭环逐渐清晰。
这条闭环对生活中的情绪有什么指导作用?结合闭环的逻辑和我们的需要来看:情绪词至少可以充当背景,让我们的情绪明确、容易理解;至多可以不借外物而生成情绪;我们恰恰需要让自己的情绪明确好做调整,需要让对方理解好给出恰当的回应,必要的时候无中生有也是收拾残局的好方法。这么说还不够明确?那咱们借助一只「以太」,看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曼和男朋友逛商场的时候,她看上了一套新上市的衣服。从试衣间出来,店员连夸衣服合身、正合适小曼的气质;她男朋友却不以为然,一个劲的说衣服看起来很幼稚。小曼又试了几套别的,还是感觉那套最好看,准备再试试,男朋友又搬出了幼稚的说法。小曼感觉很不舒服,忍着没说什么,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商场。我们能看到小曼的边缘系统(包括杏仁核、扣带回、脑岛和眶额皮质)活动持续增强,右前额皮质(执行控制功能)的功率已经爆表,心率和血压也在急剧的攀升,面部和躯体的肌肉已经紧张到僵硬;而与此同时,她男朋友却看不到什么变化。
现在,让小曼说句话试试。
………小曼感觉很不舒服,对男朋友说「你这样,我很愤怒、很生气」。这时,我们看到小曼的布洛卡区出现活动,眶额皮质的活动小幅增强后大幅衰减,右前额皮质比较稳定,心率和血压小幅波动后趋于平稳,面部和躯体的肌肉适度的紧张;她男朋友的威尔尼克区出现活动,边缘系统和前颞区同时开动,心率和血压骤升,多个部位出现流汗,最终经过复杂的决策、言语和动作过程,完成了反应——「店员,刷卡」。
我们跟随「以太」,看到在说话之后,小曼确定了当时的感觉是「愤怒」,而不是「厌恶」或者「恐惧」,随之自动化的情绪调节发生,降低了愤怒的水平;而她男朋友获取信号之后,明确小曼的情绪是「愤怒」,然后开始搜索可能的策略来应对。这个过程显然比前一个过程更容易获得令人满意的结果,毕竟即使冷战三天后再来买,情绪性的记忆还在那里,难以抹去。
由此可见,说出情绪,不仅仅传递了信号;相比表情和躯体动作,它还能让你更了解自己、让别人更理解你,同时也可以更轻松的脱离当下的状态。看起来不仅在交流中,即使我们独处,说/写出情绪也是情绪调节的良方。如果开篇的时候,我们还觉得「我很愤怒」前途未卜的时候,现在是不是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