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他们的父辈还有一些刚坐稳了暴发户位置的不安,那么正在成长的二代们,对财富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涩和不适,而看作理所当然。
我因此而羡慕他们。羡慕的不是财富本身,而是当钱接种到他们的基因当中时,他们肌体的变化。我们身上坚硬的东西,在他们身上变得柔软;我们诚惶诚恐的东西,他们一律轻视;我们奉若神明的东西,他们一律不信。概括起来,他们就是对生活有余力的一群人。
而我们大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一切努力与奋斗都是为了报答父母,头悬梁锥刺骨的绳索和匕首都叫作回报。生活像是一场还不完的债,拆东墙补西墙,少年时就心力交瘁,噩梦里常有一个抽着皮鞭的马戏团团主在后面驱赶着,要你跳火圈。而他们,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这种紧迫。
菲茨杰拉德写过:他们从内心深处认为他们比我们强,因为我们不得不为生活四处奔波,挣钱养家糊口,寻找栖身之处。甚至在他们沦落到我们的世界里或者堕落到还不如我们的时候,他们仍然认为他们比我们强。
而改变生活,一定是从俯视生活开始。
在某种程度上,各个阶层的人已经各就各位了,不公也好,愤愤也好,年轻人嘲讽自己,咒骂对方,在很多方面也都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大抵成为定局,再难当作bug被修改。但这不能称是社会的堕落,它只是在走向成熟。